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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6年03月07日 | 作者 : admin | 分类 : 全部文章 | 浏览: 392次

两面皆可照人——林黛玉、薛宝钗悲剧底蕴解析-青藜斋

在《红楼梦》中,林黛玉、薛宝钗每每并提,“若两峰对峙双水分流,各极其妙莫能相下”(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第112页)。但是,囿于成见法神披风,人们对薛宝钗、林黛玉的典型意义,却往往产生出不同的理解和评价,甚或尖锐对立的意见,或“左钗右黛”,或“右钗左黛”,总欲把二人对立分析,各取短长。按:这种简单褒贬、孤立分析人物的作法,其实并不足取,诚如俞平伯先生所言:“若宝钗稀糟,黛玉又岂有身分可言,与事实既不符,与人情亦不合刁蛮新娘。雪芹何所取而非如此不可呢?”(《红楼梦研究》第112页)。笔者以为,就曹雪芹的创作意图而言,宝钗、黛玉实无褒贬之别双阶乘,高下之分;她们不只是独特的“这一个”,而且蕴含着不可重复的社会人生的形象意义落宝金瞳,“积淀”了作者对特定的历史、人生的审美概括,从而各从一方面浓缩了有所体验的社会、人生囧炯后妈。在对黛玉、宝钗形象的塑造,宋佳妍作者选用的缘是“两面皆可照人”的笔法。不揣简陋,试述如下:
先说黛玉空镜子。诚如人们所论,黛玉是传统礼教的叛逆。虽然,从黛玉的身上康品汇,并看不到如贾宝玉那样的对封建制度的疾声痛斥、严辞抨击,她的反抗主要体现为对宝玉反叛精神的理解和支持上,表现在她对世俗社会的蔑视和抗击上,表现在她不顾封建束缚对宝玉真挚而强烈的爱情上。如第三十二回,湘云劝宝玉也学着做些经济学问以挤身仕选科举,结果引起宝玉反感,愤而道出真情:“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他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劲牌有限公司。”由宝玉的话可推知,此类言论黛玉从未提及,而这种叛逆思想正构成了她同贾宝玉爱情的基础。再如十九回,黛玉因看到宝玉腮上的胭脂而劝戒他:“你又干这些事了——干也罢了,必定还要带出幌子来……吹到舅舅耳朵里,大家又该不得净心了。”这席话表面上看是规劝,骨子里却是支持:只要贾政之流看不到,你怎么做都行。我们都知道,“爱红”的毛病,在宝玉身上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尚霏,它隐含着宝玉对受压迫少女们的普遍同情;黛玉支持他,正反映了她对男权社会的不满与憎恶。一句话,黛玉不是符合封建正统思想的“淑女”,她的叛逆意识,使她与现实格格不入。是以,三十五回宝玉本想“勾看贾母”称赞一下“会说话”的黛玉,却反而引出贾母对薛宝钗一番“超群出众”的称赞,五十七回因为紫鹃一句“要陪林姑娘回苏州”的戏话引得宝玉疯闹了一场,宝玉对黛玉的感情巳昭然若揭,但贾府上下的反映却十分冷淡。这除了因为黛玉任情使性,不会“讨人喜欢”外,她的叛逆意识,与现实格格不入的态度,恐怕更是主要致因。正因为如此,黛玉的结局才会是在王熙凤的设计上,经由贾母、王夫人、贾政等人的默许,贾府最终选择薛宝钗而舍弃了黛玉、致使黛玉眼泪流枯,饮恨离开人世。“结婚是一种政治的行为。”(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宝玉、黛玉的爱情悲剧,就其根源而言,正是这种“政治的行为”“政治的需要”造成的。封建统治阶级,不可能也决不允许这样一位才华横溢却具有叛逆精神的女子作为自己家庭中的一员,黛玉的悲剧,已经不是一个性格的悲剧、命运的悲剧,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剧、社会的悲剧。通过黛玉的悲剧,作者深刻反映、揭露了封建思想对人性的摧残,对进步思想的扼杀,体现了封建社会对女性的迫害和毁灭,对于不能从精神上驯服的,传统礼教就要从肉体上进行毁灭。——黛玉多愁善感,常常以泪洗面,固然有其性格和身世方面的原因,更是社会重压在她身上的体现。
再说宝钗。薛宝钗是与林黛玉相对的艺术典型。第五回,宝钗来到荣国府之前,作者即交代了她的来历,原来是“备选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一职”而来(第四回)。由此可知,宝钗是受过严格的封建正统思想教育熏陶的。宝钗的言谈举止,充分体现着封建正统思想的要求和标准。如四十二回,她因抓住林黛玉的偶一不慎,在酒会上说出《西厢记》《牡丹亭》中的两句曲词荆福生,便拿“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传统道德来教训黛玉。六十四回,当听到贾宝玉说把她们闺中的诗词写在扇面上时,她立即提出:“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贞静为主,女工而是第二件的。其余诗词,不过是闺中游戏,原可以会,可以不会。”这种道统式的说教、道学家似的口吻,在宝钗身上是很多的。“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可以说,不论从哪种角度讲,薛宝钗都符合封建正统思想的要求,凡是正统思想要求的,她都能自觉遵循,着意维持。然而,这位“淑女”的命运又是如何呢?她最终只能恪守妇道,在苦闷孤寂中渡过一生,任由如花岁月、绝色姿容,随时光流逝,成为封建礼教的牺牲品。可以这样讲,传统礼教精心调教出了这位“十全十美”的淑女,却又亲手毁灭了她,——封建礼教不但从精神上思想上扼杀了她的本性,而且改变了她的命运,剥夺了她的幸福。是以,宝钗的悲剧,同样是一个时代的悲剧,社会的悲剧。
并上所述九爪金龙,黛玉、宝钗二人,均是曹雪芹着意塑造的悲剧典型,他们虽然一“正”一“反”,却具有同等的艺术情势,“钗玉名虽两个,人却一身”(脂现斋《石头记》四十二回回前总批中的批语)。作者对她们的悲剧不偏不倚,在其“使闺阁昭传”(第一回)的创作动机下,集中概括了同一主题:展现了腐朽罪恶的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摧残和毁灭,表达了作者对她们的深切同情——不管她是叛逆者还是卫道者,社会带给她们的只会是痛苦,“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第五回)。黛玉、宝钗的悲剧,已不再是性格的悲剧、命运的悲剧,而是时代的悲剧、社会的悲剧,是“吃人”的封建礼教一手造成。作者在此正是运用了“两面照人”的方法,在“怀金悼玉”的过程中鞭挞了传统礼教摧残女性的种种罪恶,寄寓了对广大女性命运的同情,表达了“悼红”之意。而这,无疑正是薛宝钗、林黛玉悲剧底蕴的真正意义所在。
《红楼梦》第一回“引子”,在讲述书名经历时说:“……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阕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目”,可见,曹雪芹为编著这部奇书,耗尽了平生的才智和精神。用“两面皆可照人”的方法,mapguide塑造性格迥异而际遇相同的黛玉、宝钗,通过她们遭受的纲常名教的压抑与迫害,以控诉社会的罪恶与不公波段选股王,正反映了作者的高卓。费秉勋先生盛赞“《红楼梦》是悲剧的渊薮,曹雪芹是悲剧的圣手”(《论《红楼梦>的悲剧精神》)我掌华娱,诚非过誉之辞。
该文发表于江西师范大学主办《读写月报·高中版》 201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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