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9年04月15日 | 作者 : admin | 分类 : 全部文章 | 浏览: 551次
张煜枫仙人洞 1 朔漠月·第十章-伊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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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颜华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厅堂里所有人的心底全都冰凉一片。
“你那儿也扑空了?”虽然已经从颜华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致宁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颜华有些烦躁地摇头:“那些当铺、玉器店的掌柜、伙计都回老家过年去了,当初拜托他们帮忙留意玉佩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找到。”他环视了一圈厅堂里其它人的脸,心里也是一沉,“怎么?你们也都没有收获?”
“隆升典当行的周掌柜一个月前突发急病去世了,原来的二掌柜接任掌柜,他只说听说过有人在找一块玉佩,但是谁找,找什么样的,他全不知道。洗玉斋的朱先生每年都要陪他夫人回娘家过年,刚进腊月就走了。”致宁叹着气,说出自己失败的经历。
“叶队长呢?”
叶城恭沮丧地摇头:“我去找的东城的那两家铺子,你说的那两个伙计也都回老家过年去了。”
“我们也是一样!”玉丽吐孜愁眉苦脸地应和:“我和姐姐去了南市的三家玉器店,一家的掌柜三天前中风了,说不了话写不了字;还有两家的掌柜回老家过年,要过了正月才回来。”
致远烦愁地皱着眉毛:“偏偏是这个时候出事。大年节下的,店铺都关门歇业,伙计们回家过年,要找证据实在是不容易。”
万度归沉着脸,手持毛笔,在面前的纸上将一家家当铺和玉器行的名字划去。划完后,他抬起头问颜华:“当时小远让你去这些店铺查询时,曾经留过图样吗?”
“没有!”颜华沮丧地回答:“那些铺子都说那么大块的和田羊脂玉平时很少见,只要有那样大小的和田羊脂玉进来,就会通知我去看,不需要图样。而且……”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猛捶自己的脑袋,懊悔道:“早知道就该给每家都留个图样。如果现在那些店铺能拿得出当时预留的图样,即使掌柜伙计都不在京里没有人证,好歹也算有个物证。”
致宁拉住他的手,安慰道:“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况且……”他把颜华刚才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说完:“那毕竟是御赐之物,当时去查找也是得尽量低调,拿着图样大张旗鼓地找,实在也是不像样。”他回头看了看父亲,见父亲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又对颜华说:“还是想想接下去怎么办吧。”
万度归放下笔,低下头,用手指捏着眉心,道:“今日在殿上,范子梁和东平王一唱一和,摆明了就是要把成周公府拖下水。皇上勒令刑部七天内破案,如果七天之内我们拿不出证据证明那块玉佩是小远几个月前就遗失了的,刑部必定会以那玉佩为证据,坐实小远杀人的罪名。”
致宁的脸色愈发阴郁:“凶手在现场留下小远的玉佩,只怕不是偶然。”
“摆明了是嫁祸!”颜华愤恨之后又不无遗憾地说:“可惜陛下指派南安王监审。如果是高阳王殿下或者太子殿下监审就好了。”
“今天在殿上,多亏了高阳王殿下为小远据理力争,小远才没有被东平王和范子梁咬死。太子……”万度归说着摇摇头,“太子如今处境也是不易。陛下能让南安王监审,而不是东平王,已经是万幸了。”
“那,南安王殿下的态度呢?”
“南安王对刑狱之事素来都没什么兴趣。这次陛下指定他来监审,他还推辞了几句,说他不善于此。不过陛下不允准才勉强领了旨。看得出监审这个案子并非他所愿。所以在这个案子上他用多少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致宁一直很后悔当时没有跟着父亲和弟弟一起上殿去,对当时的情景他知之甚少,而这就让他很难对事情的走向做出预测和判断。他问:“皇上真的相信是小远杀了唐参吗?”
“很难说啊!”万度归凝视着面前写了十几家当铺玉器行名称的纸,话说得有些心寒,“如果不是有几分相信,陛下又怎么会将小远软禁在刑部?可是如果完全相信,那就不会只是软禁,而是直接下狱了。不过太子和东平王的态度陛下应该很清楚,也很清楚高阳王和小远的关系以及东平王和范子梁的关系。他坚持不让太子或者东平王监审,应该就是怕太子偏袒,东平王冤诬。让南安王监审——陛下还是想要公允地查办这个案子的。”
玉丽吐孜听了半天,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王,那个王很觉得头晕。她不太理解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便拨开这些关系,直截了当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万度归细细地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的情景,道:“从太华殿出来时,我看见范子梁去向南安王殿下示好,说是要和殿下讨论案情。但似乎南安王并不买他的账,甚至都不想听他做什么案情分析。只说了一句‘谁知道那块玉佩是谁什么时候丢的?’就很不耐烦地甩手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致宁和颜华对视了一眼。
“是不相信小远早就丢了那块玉佩?”
“还是不相信那块玉佩是二公子丢在案发现场的?”
“管他是什么意思,我们只要证明那块玉佩是很早以前就丢了的不就行了?”玉丽吐孜不明白大家在烦恼什么,在她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能作证的人不是都回老家了吗?等他们回来不就好了?”
颜华急躁地在屋子里打转:“陛下只给了刑部七日的期限,可那些回老家过年的伙计们都要过了正月才回来,今天才是正月初一,只怕会来不及。”
叶城恭提议:“那些回家过年的伙计的家应该都不会离京城太远,要不我们兵分几路去请他们提前回京?”
致宁和颜华都表示同意,几个人期待地看向万度归。万度归蹙眉沉思,似是有些犹疑。他的目光落在一直默默坐在一边的阿依,心中一动,问道:“阿依,你一直没有说话,在想什么?”
阿依浅褐色的眸子转了转,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但又出了好一阵神,才说:“一些很零碎的东西,大多还凑不起来。只是一点觉得很奇怪:城里那么多店铺,那么多证人,可咱们找了一天,却一个证人都没找到。真的会那么巧,外地的都回家了,京城的都病了死了?”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万度归赞许地看了看阿依,终于开口道:“既然他们用那块玉佩嫁祸,一定也知道致远丢了玉佩在城里找过。即使你们分头出京去找证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倒也不用花那么多人力去找。城恭,你辛苦一下,挑近的几个找找,实在找不到也就算了。我们还是要寄希望于查出真凶来洗脱小远的罪名。”
叶城恭领命出去后,万度归又对致宁和颜华道:“范子梁是东平王的人,即使没有直接参与杀人嫁祸,也绝对不会寻找真凶。南安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能证明小远确实无辜之前,他应该也不会提出去找新的凶手。刺杀唐参的真凶恐怕得由咱们国公府自己去找了。”
致宁沉思片刻,道:“不管凶手是谁安排的,既然是为了嫁祸,那到此时一定已经被妥善地安置好了。要想把他找出来,只怕没那么容易。我明天先去案发现场附近查探查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万度归补充道:“目前看来,仍然是东平王的嫌疑最大。东平王府和刑部也最好派人盯着。东平王和刑部勾结想借此事除掉致远,打压我们成周公府。要坐实小远的罪名,他们一定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致宁说:“刑部我让王飞带人去盯着。王府那边……”他微微皱了皱眉:“王府毕竟不同于寻常官员府邸,不仅占地广,门禁也多。只怕颜华一个人看顾不过来。其实要想监视东平王府,如果有高阳王殿下帮忙是最好的,可陛下又不许他插手小远的案子。”他将国公府府兵中的几位百夫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公爵府中的府兵战斗力虽强,但毕竟不是前线战斗部队,没有专业的谍探兵种。要能灵活机智地配合颜华在暗中监视一座王府,他一时还真想不出一个人来。
万度归显然也明白致宁的为难,他双目一眯,道:“去找找于阗王子吧。”
“尉迟秋仁?”致宁有些意外,“那个纨绔王子能干什么?”
万度归微微挑了挑眉,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去试试吧。”
年轻人们一一退出时,万度归叫住走在后面的阿依,道:“有时间多去陪夫人说说话。小远出事,她很担心。”
万夫人自从知道致远涉入除夕血案被软禁在刑部,心里便是翻腾不定,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即便是有嘉卉在旁一再劝慰,她仍是一整天都吃不下一口东西。看见阿依和玉丽吐孜来了,急忙上前拉着两个女孩的手,问:“怎么样?你们去当铺找到证人了吗?”因为担心和紧张,她那一向沉稳平和的声音也骤然提高了许多,说出的话甚至有几分尖细。
“一个都……”玉丽吐孜刚一开口,就被阿依打断。
“夫人您别担心,已经知道那些证人的住处了,有好几个呢。叶队长明天一早就分头去请,很快就能有人替二公子作证了。”
阿依的说辞果然让万夫人揪着的心有了些微的放松。她扶着嘉卉的手坐下,拭泪道:“明明是在家里守岁,怎么皇上就不相信呢!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被关进牢里,这大过年的,缺衣少食,可怎么过啊!”说到这里,她仿佛看见了小儿子身陷囹圄的惨状,眼中含了半日的泪水汹涌而出,还来不及拿帕子去擦,就已经啪塔啪塔地掉在了衣襟上。
嘉卉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帕替婆婆擦眼泪,安慰道:“娘,您别难过。皇上并不是不相信小远。只不过在现场发现了小远的玉佩,皇上总不能视而不见,总要有些表示以堵那些不知情的人的悠悠之口。听父亲说,皇上只是让他住在刑部,是住在正经的屋子里,不是牢房。而且皇上还特地关照刑部尚书,吃穿都不许亏待小远。只是不让他到处跑而已。”
然而万夫人的心疼却并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得到任何缓和:“那又怎么样?能和家里比吗?被褥能是晒过的吗?饭食能对小远的胃口吗?小远最爱热闹,却不让他出门,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被关在刑部里,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她哭了一会儿,抽泣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探望小远,能不能给他送点东西去。”
“嗯,可以的。”阿依忙道:“公爷已经派人去刑部打过招呼了,明日一早我陪公爷一起去探望致远,给他带些日常用的物品。”
“我也要去!”万夫人通红的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芒。
“这……”阿依求助地看向嘉卉,嘉卉立刻会意,劝阻道:“娘,虽然小远不是被拘禁在牢里,但那毕竟也是刑部衙门。您身份高贵,要是去刑部,只怕会惹人非议呢!”
“谁非议?”万夫人柳眉一挑,“我儿子无辜被人冤枉,我去看看他,谁敢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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